李時三躺在床上把玩自己的帆布包,好似被傷透了心。看着鏡子里的人。喃喃自語道:「沒繼承你的記憶,你卻甩給我一個爛攤子。我承認臉皮厚,但我不承認是個憨子!」
李時三彷彿在發泄心中的怨氣。抽出彈弓,一顆石子借力而出。
砰!牆壁上的燭台被撞出黃豆大小的凹痕。
「李兄,幹啥呢?出來吃點。」
此時換好衣裳的趙局已經擺好攤子開吃了。
「不了。趙兄,你們吃吧,我在齋堂吃不少了。我先休息會兒。」李時三隔窗喊道。
……
他也確實有些累了,看過穿越的,沒看過穿越的這麼穿越的。開局瘸腿,又遇找茬的小白臉。莫名被認少爺,家裡多出幾十口子人。現在自帶憨子屬性,又認識了一個不是道濟的道濟和尚。
媽的。四面楚歌!雲里霧裡!一臉懵逼!
好在剛認識的趙胖子和豐子人不錯。能處!
正思考着,院外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。
「少爺,少爺。」來人在院外扯着嗓子大喊,動靜頗大。
豐子?
李時三聽到外面熟悉的聲響,急忙連開房門,院門。見到牽着馬匹的豐子。疑惑道:「豐子,距咱倆上次見面好像不滿三個時辰?」
豐子把馬拴在杆子上,道:「「少爺,夫人催你回家呢?」
「我媽催……不是,我娘我回家?我不是說了嗎。我要在這裡再修行幾天。」
豐子尷尬道:「少爺,老爺也說了,今天晚上之前你務必要回來。因為後天,老太爺要打京城來咱府上了。」
「那又怎樣?」不就是來個長輩嘛。
豐子突然想到這位少爺還在迷失記憶中,只得解釋道:「我聽林叔說,上次老太爺來咱府上,是十七年前時候了,來參加你的滿月酒!」
「這次好像是老太爺甲子之年。在禮節中,耳順之年的老人要和後來的晚輩們共聚一餐,激勵他們。」
身旁的趙局嘴裏塞着一個油哄哄的雞腿,拱手對李時三說道:「恭喜,恭喜發財。」
「恭喜發財?」李時三不解地問。
「是啊,恭喜發財。我記得我爺爺花甲之年送了我四千兩。」趙局用手比划了一下。
……
李時三東西也沒啥帶的。他把三罐啤酒和某品牌蛋黃派留給趙局,稱這就是晚上準備要吃的點心。說完便和幾人道別,與豐子走出了園門。
「少爺,你的大宛馬中毒死在了山谷中,已經被拖到府上處理了。你只能騎這匹棕馬了。」豐子牽着兩匹馬,把其中較強壯的棕色馬的韁繩給了李時三。
他娘的, 幸好我會騎馬!
但李時三並沒有立刻上馬。
他掏出包里為數不多的派,隨手扔給他一個,道:「吶,嘗嘗。」
豐子撕去包裝,放在鼻子上一嗅。贊道:「公子,這好香啊。」說完便掰下一小口放入嘴中,輕輕咀嚼後,眼中一亮,道:「又香又甜,比廚房彭嫂的手藝還要好。」
殊不知,雙清齋園的趙局此刻也一副陶醉的表情,「這李兄手裡凈一些高深的東西。你看這點心,繞是我吃遍京城也沒品出來它是什麼做的。」
「不僅如此,你看它包裹的一層紙都不俗物。皇宮的畫師也繪不得這樣逼真。」
開玩笑!連現代人都難以自拔的食品添加劑,放到這個炒菜只有鹽這一種調料的古代,那不迷死人了。
李時三推了個正在沉浸於其中的豐子,道:「晌午讓你辦的小事,你來沒來得及?」
「小瞧我了不是。少爺交代的事情我全搞到了,給!」豐子從他的馬鞍上卸下一個包裹。
裏面正是李時三讓他下次來要準備的東西——假髮,服裝和鞋靴。
……
無論前世還是今生,揚州果然是一個長盛不衰的城市。儘管告示上已經說明近期揚州城內只進不出,但落日餘暉中,仍有大批熙熙攘攘的人群進入城中。李時三也和豐子牽馬進入了城內。
「這也太熱鬧了。」李時三一雙眼睛四處遊盪。街道上的人群此起彼伏。小販叫賣聲,客棧的夥計吆喝絡繹不絕。堪比現代的菜市場和批發市場。
在新朝的歷史上,揚州可是僅次於京城應天的頂流般存在。經濟和文化高度發展,繁榮昌盛。
「十里長街市井連,月明橋上看神仙。人生只合揚州死,禪智山光好墓田。」李時三不由脫口而出。
李時三聲音不大,卻飄到了街道的拐角處,在拐角處臨時搭建的一處帳下,一雙光亮的明眸正在打量着每一個行人。直到李時三的一首詩傳來。
「二位,等一下……」
李時三被後面傳來的聲音所吸引。他精神一緊,不會又是哪個熟人吧。
等他朝後看去,卻見一個颯爽的女子向他走來。
那女子雙瞳剪水,一雙漂亮的酒窩,精緻的瓊鼻,身上配的是官家的制服,腰間的佩刀給人以威嚴,朱櫻的紅唇泛着冷意,精靈且活潑,冷艷且幹練!
李時三察覺到一種洶洶的氣勢。心中暗道:「好漂亮一女的,但估計像小白臉一樣來者不善。」
想到這,李時三倒也不怕什麼。便絲毫不迴避她的眼神,臉色一沉,靜靜地掃視她。
女子眉頭一皺,亮出一塊銅牌子,淡淡道:「揚州府捕快,例行檢查。」
「檢查?我說這位捕爺。我剛被城門的衛兵查過的。」
「少廢話,剛才你作的詩中提到你去過明月橋。」女子一邊檢查豐子的馬鞍一邊盤問李時三。
「不好意思,我沒去過。」
「沒去過?」女子一臉疑惑。「我告訴你,你最好不要油嘴滑舌。把你昨天的行蹤講一遍。」
麻了,李時三麻了。「我去,我老老實實答你的話,你直接給我定性為『油嘴滑舌』?」
李時三在周圍熱鬧的人群中頗為大聲道:「那你要我說啥?難道非得順着你的意願。你說我幹啥了我就幹啥了,你說怎麼辦就怎麼。最後被你壓進牢房屈打成招。」
李時三心裏也怵得很,生怕她真抽出佩刀來講一句「跟我走一趟」!只得藉助這周圍的輿論來保護自己。
「你胡說……」女子被李時三懟的啞口無言,周圍的人民投來一種維護李時三的眼光看向她,彷彿見證了一個壓榨老百姓的衙役。女子感受到周圍的目光,雙眼瞪着李時三,恨不得撲上去咬他。
「我朱盈燕兩年來參與抓捕百餘次。無一失誤。」朱盈燕下意識的辯解。
原來她叫朱盈燕,名字不錯,可惜性格比趙彬竹差了一大截。
「無一失誤又不是無一冤假錯案。誰知道你們官吏身上有多少不幹凈的東西。」
朱盈燕一聽,瞬間怒火中燒,拔出佩刀,冷聲道:「本差不和你廢話,跟我去縣衙……」
她的話還沒說完,亂糟糟的人群中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車輪聲。
「吁……吱……」
李時三聽到馬車聲的瞬間,下意識地錯開身子,但小腿因受傷而支撐不住向前傾斜出去,雙手只好順勢作緩衝。
馬上就要撐在地上時,那匹棕色大馬又受到驚嚇,往側邊一甩頭,頂到了李時三的後背。
李時三無法做出反應,又趔趔趄趄跌了出去。
「他娘的,誰家的馬車……」
李時三在心中大罵,呼吸間嘴唇卻被一股甜膩的觸感隔絕了氣流。
「啊……」驚濤般的叫聲差點刺穿了他的耳膜。
李時三心中一涼,腰腹順勢爆發出洪荒之力,頃刻頂着腿部的疼痛拉直了身板。
「媽的,完犢子了。」
此時的朱盈燕直愣愣地站在原地,她沒預料到自己十七年的初吻如此隨意的丟了。
一旁的豐子驚呆了。幾日不見,少爺在這方面拿捏的越來越到位了。
殊不知,李時三這次真不是故意的。
「咳咳,抱歉,這裡是拐角,剛才那馬車來得突然,我沒站穩。」李時三老老實實地道歉。
「登徒子……我要殺了你。」清醒回來的朱盈燕丟下配刀,抄起拳頭就要錘李時三。
行吧,如果這樣能讓你消氣的話,我接受這個懲罰!李時三見她打將過來便盡量不去抵抗,只是小幅度格擋襲來的拳頭。
結果朱盈燕這女子像屬電動小馬達的。不僅打起來沒完沒了,還專門懟他的臉。
「哎,我說妹子。打兩下行了,晚飯時間到了,趕緊各回各家,各找各媽吃飯吧。沒完沒了還……」李時三稍稍有些氣憤。
「是啊,我少爺也不過才親了你一下。你打他那麼多下,夠本了!」豐子補充道。
豐子的話一出口,趙彬竹的臉蛋頓感火辣辣的燙。又羞又惱中撿起佩刀猛地向李時三砍去。
「我要殺了你這混蛋!」
「哐哐~」